青绯

🍊

【ALL金】谢菲尔德离此三小时

 

 

 

 

CP:雷蛰X金,雷伊X金,雷狮X金。

 

 给党哥哥的合志春雷 的G文。


大噶有空看看党哥哥的合志吧(可怜)。



 


 

我在二十五岁的那年,有了自己的第一只猫。

 

收养它是在某个下雨天,我正打着雨伞穿过这异国我乡的小镇里随处可见的青石与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正是起雾的时候,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砸在雨伞或者屋檐上,然后顺着檐角坠落下来,仿佛一串串的珠帘随风摇曳,水流顺着伞沿落下,叮叮咚咚兀自响得欢快,我的鞋子啪嗒一声踩进了水坑里,溅了一裤腿的泥水。

 

然后拐角处我发现了一个破旧的纸箱。

 

真的就是随处可见的纸箱,因为下雨已经被浸湿了一大半,脆弱的纸片可怜兮兮的萎了下来,垂头丧气的仿佛打了败将的将军,而一只瘦弱的看起来大概只有一个月大的猫咪躺在里面,抬起眼睛看见我的时候也只是发出了一声有气无力的哀鸣,然后就不动了。

 

这也是当然的,看上去它已经被遗弃在这里有几天了,身上的毛都因为雨水被黏在了一起,一条一条的,花纹和品种都不太看得出来,很轻易就能看见皮肤下起伏的骨骼,而它的前爪看起来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砸断了,弯曲成了一个奇怪的弧度,此时正轻微的颤抖着。

 

平心而论我真的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或许那个昔日的十几岁的少年会在第一时间就抱起它冲向最近的宠物医院,然后可能就顺理成章的抱回家养了,秋一向是不介意家中多一只这种小动物的。

 

但是现在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当初在秋长眠于异国我乡之后,我就毫不犹豫的拎起一个简单的手提箱,踏上了深夜的飞机,背井离乡来到了这里。

 

而距那个时候,已经五年了。

 

我都已经遗忘了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习惯那种刚刚好的笑意,礼貌而节制,看上去第一眼就能让人产生好感,而在我十六岁那年打在左耳的耳洞如今也已经痊愈,曾经钉在我耳廓上那闪亮的炫光也早就不知所踪,就像那个已经离我远去的人,我不再熬夜,不再需要别人帮我料理一日三餐,闹钟也没有再被我找各种理由销毁,我开始约束自己,就好像秋在我身边从未离去。

 

但是这一次我伸出手,轻柔的抱起了这只奄奄一息的奶猫,解下围巾包裹住它的身体,丝毫不介意泥水染湿了我的衣襟。

 

“我偶尔……总会做些我自己也很奇怪的事。”

 

 我自言自语。



——————

 

 

于是在一个多雾而潮湿的天气,我不大不小的房间里,多了一个另外的存在。

 

我也是送去医院包扎清理完毕之后,才发现这只猫居然是罕见的紫色瞳孔,不过因为当时夜色太深,所以被误认为了黑色。

 

我揉了揉这只猫的耳朵,吹干净毛发之后已经很明显看得出来它居然是只还算漂亮的英国短毛猫,毛色底色是黑色,脊背上面有着两块棕色的斑块,它慵懒的蹭着我的手,然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我右手食指上的白金戒指,甩了甩尾巴。

 

负责包扎的医生是个漂亮的金发碧眼的女性,看见我和猫咪相处融洽也颇为欣慰:“您打算收养这个小可爱吗?那要不要取个名字?”

 

看着这只猫的瞳孔,我的脑海中极快的闪过了一双同样的紫色瞳孔,不过不同于猫咪的懒散与温柔,那双眼睛空洞得深不见底,仿佛无底深渊。

 

所以我任由猫咪舔着我的手指,思考了一下,轻快的道:“叫Lion吧。”

 

“狮子?它看起来好像并没有那么凶。”

 

女护士咯咯的笑起来。

 

“不,我只是拿这个名字来气人而已。”

 

 


——————

 

 


事实证明我这名字没起错。

 

我拿出钥匙打开门,一推开,就听见了雷伊在大声的抱怨。

 

“金!你什么时候收养了这个小家伙!真凶!我就只是想摸摸它而已!”

 

“Lion很怕生,雷伊小姐如果可以不要轻易靠近它。”

 

我换了鞋子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雷伊站在窗户边,Lion缩在窗户另一边,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对着雷伊发出凶狠的叫声。

 

我出现之后,雷伊就像看见救星一样松了口气,倒回了沙发上,而Lion也欢快的从窗户上跳了下来,在地板上一路小跑,然后一个跳跃准确的扑进了我的怀里。

 

“这只猫是成精了吧?居然还会求抱抱?”

 

雷伊瘫坐在沙发里看着这一幕,无聊的撇了撇嘴。

 

“不过你刚刚说它叫什么来着?”

 

“Lion,雷伊小姐要好好的记住,忘记别人名字是很失礼的。”

 

“喂,先不说它是不是人……Lion?你还不如叫雷蛰,或者小伊我都不介意的,干嘛要叫狮子?别告诉我你还……”

 

“和那个人没有关系,雷伊小姐。”

 

我打断了她的话。

 

她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又倒了回去,完全没有一点黑手党BOSS的自觉,看起来就好像刚刚才下班的夜店女郎,脖子上留着一个咬痕,领带也蹭上了口红,整个人还带着宿醉后的微醺感,瘫坐在我的沙发上仿佛一条咸鱼。

 

雷伊,雷家二小姐,西西里的雷家地下势力的掌门人。

 

“所以说我真的很好奇,明明雷伊小姐可以随随便便包飞机买岛屿总统套间随便挂账,为什么还要来和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家来挤同一套公寓。”

 

“……我是不是听出了很怨念的语气,想不到你居然还仇富吗?”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扔给她,然后给自己拿了杯橙汁:“算是吧,并且严格意义上来说,我还算你弟弟的恋人,虽然已经是过去式了。”

 

“哈?想做就做了,在乎这种事情干什么?”

 

她以无比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反正我想住进来你也反抗不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是吗?那还真是挺令人火大的。”我吸着橙汁平静的道。

 

“你什么时候学会一本正经的说这种话了,感觉好像脸上戴着面具一样,真令人不爽。”

 

她蓦然起身,踉踉跄跄的靠近我,一米八几的个子宛如乌云压顶一样笼罩住了我,这让一直到了二十几岁身高始终无法突破一米七五的我感受到了一丝残念。

 

“明明让人不爽的一直都是雷伊小姐吧,莫名其妙强行住进来让我面对自己前恋人——还是我单方面被甩了的姐姐,还每天都要按时按点的帮她做饭收拾,每天下课回来都会看见一个咸鱼瘫在我家沙发上的黑手党BOSS,我可没忘记上次跟在你后头的那个人看我的眼神,估计把我当成雷伊小姐的情人了,并且还是很得宠的那种,所以说这种莫名其妙的后宫既视感是怎么回……”

 

“事”字被吞回了喉咙里。

 

大概三分钟,或者五分钟,或者更多。

 

雷伊身上从我遇见她的时候就一直带着各种香水气息,几乎每次都不重样,偶尔还会夹杂着其他男性的古龙香水味,或者是淡淡的酒气,还有化妆品的味道,但是今天我在她身上只闻见了浓烈的酒气,不是她常喝的红酒,而是最烈的那种白兰地,显然在我进门之前,她一直在喝酒。

 

然后她就维持着这个仿佛要把我圈在怀里的壁咚姿势,缓缓的倒了下去。

 

我及时搂住了她的手臂,这才没有让她直接滑倒在地上,即便如此她的头还是咕咚一声砸在了我的肚子上,让我默默的龇牙咧嘴了好久。

 

我摸了摸被咬的地方,嘶了一声,我很肯定她刚刚是用了十足的力气,牙印估计要印在我的脸上好久都消不去了,并且她还是用的豆沙红的口红,落下去的时候蹭在了我的嘴角上,看上去就仿佛……

 

“所以你们在干什么?”

 

与雷伊如出一辙的黑发紫瞳的俊美青年站在大开的房门外,看着已经呼呼大睡过去的雷伊和勉强抱着她的我,脸瞬间就黑了一半。

 

——捉奸在床。

 

简直糟糕透顶。

 

我看了看睡得口水都出来了的雷伊和她脸上被我压到的红印子,再看了看脸色愈发莫测的雷蛰,然后看了看我这一身狼藉,思索了三秒后淡定的搂紧了雷伊,认真的道:“酒后乱性。”

 

雷蛰:“……”

 

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脸瞬间又黑了好几个度。

 

 


——————

 


 

雷蛰,雷家长子。

 

我怀里的人的大哥。

 

虽然这对兄妹从来就对这种关系嗤之以鼻罢了。

 

“我真的只想过平静的生活,请各位大佬高抬贵手放过我。”

 

我说。

 

雷蛰:“你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雷蛰我还是信的,对于他来说工作才是他的挚爱,如果不是雷伊突然间消失了两天多他可能根本就不会屈尊降贵来和我挤一个沙发。

 

而雷伊现在被雷蛰单手提溜到了床上——对,我的床,而我抗议无效——此刻睡得正香,所以我只能去厨房自己做饭。

 

Lion这个时候倒是乖得很,窝在自己的窝里推着毛线团玩,雷蛰看了一眼,然后皱了皱眉:“你什么时候养的?”

 

“两个月前,路上捡的。”

 

“紫色瞳孔倒是少见……叫什么名字?”

 

“Lion。”

 

“……哦。”

 

“雷蛰先生,我是不是听出了失望的意味。”

 

“没有,做你的饭。”

 

“其实雷伊小姐刚刚提议我可以叫小伊或者叫雷蛰……不过我想想小蛰听上去真的很怪……感觉像被蚊子蛰了一样。”

 

“……”

 

最后雷伊还是被拖走了。

 

真的是拖。

 

这兄妹俩一个喝光了我的酒一个理所当然的蹭我的饭,还打包走了一份说要带给别人。

 

我当然知道这个别人实际上指的就是雷邺。

 

“老头子最近经常会念叨到你,有时间去看看他吧,我知道你可能不太想看见雷狮,但是老头子终归还是挂念着你的。”

 

我知道这是雷蛰的真心话,但是我只能回答他。

 

“多谢,不必,代我问好。”

 

 


————

 

 


我和雷狮的故事,说起来真的是个非常俗套的言情小说,街头巷尾多的是这种类型的虐恋情深,而结局男女主总会重归于好,我们的经历,就连烂俗玛丽苏小说都不屑于去描写。

 

我曾经是雷家的养子。

 

不过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事情就是了,因为在十岁那年我的亲生姐姐秋找到了我,雷邺和我说,无论我选择谁,他都不会怪我。

 

所以我选择了秋。

 

然后在十六岁那年,我在学校里,遇见了那个黑发紫瞳的少年。

 

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早该从他那显眼的瞳色里发现异常的,但是很显然,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少年,直到与初恋一起站在他的父母面前的时候抬起眼,这才看见了自己曾经的养父。

 

这场不被所有人祝福的恋爱持续了大概两年,然后终止在了十八岁那年。

 

即使现在你让我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过对于那个时候丢掉了恋人还丢掉了亲人的少年来说,简直是比死还要糟糕的人生。

 

毫不夸张的说那个时候我恨透了雷狮,也恨透了雷邺,我甚至一厢情愿的认为是雷家毁了我的一切。

 

所以后来我和雷蛰见面的时候,他对我说老爷子其实已经不怪你了,我说不对,我怎么配让老爷子不怪我,本来就是我对不起他。

 

其实在后期我就察觉到了雷邺的软化态度,但是先一刻的,我们彼此松开了手。

 

没有什么第三者,没有什么家族狗血。

 

因为在我握着秋的手,看着心电图慢慢的归于直线,然后发出刺耳的“滴——”的一声后,我突然间觉得自己的一切是如此的可笑而又荒唐。

 

我为了我所谓的爱情燃烧了所有的心血,却根本不在意在我快快乐乐的牵着手与我的爱人四处游荡的时候,我的姐姐躲在屋子里,捂着胸口,一声一声,一声一声,咳出一口又一口的鲜血。

 

肺结核。

 

她只是不愿意麻烦我,因为她知道在我和雷家为了雷狮闹掰之后,想寻求雷邺的帮助,就是在伤害我。

 

而我直到雷邺派人来通知我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那个一直温柔笑着的姐姐,背地里为了我忍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

 

而她只是因为爱我。

 

爱我使她遍体鳞伤。

 

在那之后的三天后,我撑着雨伞站在墓地里,而雷狮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看着墓碑上笑靥如花的女子,片刻后出声。

 

“老头子给我订婚了。”

 

“你同意了?”

 

“嗯,所以分开吧。”

 

“好。”

 

简短的四句话,从此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所以在雷蛰把雷伊拖走之后,我抱着Lion在床上打了个滚,对它认真的说:“Lion不许随便跑丢喔,不然我就去养别的猫了,气死你。”

 

Lion茫然的甩了甩尾巴,歪着头看着我。

 

而我在这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沉沉睡去。

 

 


——————

 

 


结果我预想错了。

 

有时候生活真的就是个搞事的绿茶婊,偏偏你还拿她没有丝毫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搔首弄姿。

 

打开门看见那熟悉的两条飘带的时候我下意识的想把手中的锅铲扣出去,幸好理智阻止了我的行动。

 

“你谁?”

 

“……你刚刚那个样子可不像是失忆了的样子。”

 

“……”

 

于是五分钟后,我们两个坐在沙发对面,互相大眼瞪小眼。

 

跟过来的帕洛斯早就识趣的撤退了,走的时候还顺便把门给关上了,我握着锅铲思考了一下是直接把他叉出去还是怎么样,他先开了口。

 

“不给客人倒杯水吗?”

 

“你要百草枯?”

 

“……虽然不知道你这是无意还是有意要谋杀我,但是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聊的。”

 

那个昔日的初恋印在我脑子里的形象其实已经逐渐模糊,五年过去了,那个曾经咬着草根钉着耳钉笑起来张扬肆意的少年,终于在这并不算长的离别时间里变成了如今这个坐在我面前的,优雅而矜贵的男子。

 

“……啊啊,其实也的确没有什么好谈的。”

 

他交叠着双腿,双手放在膝盖上,用一种我全然陌生的,沉默而无言的目光看着我。

 

“我的婚礼,在下个月月底,我想雷蛰和雷伊应该都不会告诉你。”

 

“婚礼请柬和机票都投放在你的信箱里,不喜欢的话拿出来烧了也行。”

 

“我知道我没资格让你原谅我,但是……”

 

他沉默了许久。

 

“金,五年了,你总该得原谅你自己了,秋从来就没有怪过你,你知道的,如果她在这儿,她是绝对不会容许你这样子糟蹋自己的。”

 

“雷狮少爷什么时候也学会开玩笑了,我过得这不是很好吗?什么时候我居然在糟蹋自己了?”

 

“我感觉我现在坐在你面前都能听见风从你心里的空洞吹过传出来的声音,真难听。”

 

“……”

 


 

————

 

 


“听说你把雷狮打出门了?”

 

我站在窗户边的藤椅上,揉着Lion蓬松的绒毛,Lion抖了抖身子,舔了舔爪子,这才乖巧的趴了下来。

 

“嗯,还顺便泼了他一脸果汁。”我平静的道。

 

“……他做了什么?”

 

“擅自跑来说好一辈子不见面的初恋面前说自己要结婚了还投递了请柬并且还莫名其妙的说了非常令人不爽的话,我没有把他头上的头带拉下来把他吊在电风扇上开五档转已经很手下留情了。”

 

“……所以说这种你到底是怎么样在五年里如此迅速的成长为了这样子一个人,你以前好像没有这么扭曲吧。”

 

“谢谢夸奖。”

 

“完全没有在夸奖你啊!”

 

“所以雷伊小姐打电话来,只是为了让我再重复一遍我是怎么样泼果汁的细节吗?”

 

“哈……谁在乎那不成器的小子死哪里去……”

 

她头疼的发出了一声叹息,然后似乎是来回的走了几步,高跟鞋咯噔噔的踩在大理石地板上。

 

“喂,那我就直白一点问了。”

 

她深吸一口气。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

 

啪嗒一声脆响,我转头看向窗外。

 

绵绵的细雨落了下来,缓慢而温柔,如同一场大梦。

 

“下雨了,雷伊小姐。”

 

我说。

 

“所以,允许我下次再回答你吧。”

 

 

——————

 

 

我知道雷狮是什么意思。

 

好歹我曾经也是为了他当过跟踪狂的人,并且他根本也没有掩饰,简直全身上下都在告诉我真相。

 

我手上的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而他的戒指则是戴在左手小指。

 

我手上这个是我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从街边随手买来的一个廉价工艺品,但是戴着戴着就成了习惯,于是就一直没摘下来。

 

而他手上那个如果我没记错,就是当初我们两个还尚且是恋人的时候买的一对对戒。

 

时光的流逝消磨了它的光芒,灰扑扑的银戒扣在他的手指上,如果不注意看,其实很难注意到。

 

你问我的?

 

我的早就丢了。

 

当初丢失了的时候我沮丧了好久,但是后来雷狮又买了一对,所以我就把这个抛在了脑后,也没想到这个最初的戒指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居然是戴在他的手上。

 

右手食指,单身,左手小指,不婚族。

 

把戒指戴在那样子的位置上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为了送请柬而来找我。

 

怎么可能……会与他人结婚。

 

我坐在窗边,看着水雾迷蒙的窗外,片刻后我捂住了眼睛,弯下了腰,滚烫的热度坠落在我的掌心,然后源源不断的从我的指缝中滑落而下。

 

“——你是笨蛋吗。”

 

不知道是在骂我,还是在骂他。

 

 

——————

 

 

我在雷伊身边坐下的时候,正在拿着化妆镜补妆的女子从镜子反光中瞥见我,被吓了一跳:“你是猫吗?走路怎么悄无声息的。”

 

“哪有,明明是雷伊小姐太专心了。”

 

我入场的刚刚好,接送新人的小轿车已经停在了教堂的门口,身着高端定制的西装的英俊男子站在神父旁边,眺望着红地毯的尽头,看着新娘的父亲把一身白纱的女子牵了出来,然后礼炮砰然炸响,彩带碎片落下,纷纷扬扬如梦似幻。

 

虽然并不认识他们两个,但是看这两个新人脸上的笑容,我突然间觉得,其实有时候结果也没有那么重要。

 

至少他们此刻都很幸福,就已经足够了。

 

“话说你怎么突然间来参加婚礼……?这婚礼的新人是老爷子认识的人的儿子所以我们才来的,只是请了一些亲朋好友而已,你是怎么知道时间地点的?……诶等等,话说你是不是知道老爷子回来才来参加的?谁给你的请柬?”

 

雷伊一开始被我吓了一跳,缓过来之后立刻就回过神了。

 

我情不自禁的捂住了嘴,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居然在笑。

 

“喂……你有在听吗……笑啥笑啊老年痴呆了?……”

 

“没事,雷伊小姐。”

 

我放下手,微笑着道。

 

“我只是……想起来,我似乎一直都忘了说一句话。”

 

“——非常感谢,一直以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感谢雷狮的请柬,用一个巧妙的方式,送给了我一个与雷邺久违的见面机会。

 

感谢雷伊的陪伴,如果没有这个平时总是把我房间搞得一团乱的女子,可能我有时候自己一时兴起跳了楼都不知道。

 

感谢雷蛰的照顾,分明我也只是一个还在网上打零工的不得志的插画画师罢了,但是却总是好运的能在不错的地段租到房子,客人不多也不少,偶尔也能买几件不错的衣服。

 

在秋离去的那一天,说直白点我是恨透了整个世界连同一切,但是我最恨的,其实是我自己。

 

在这里定居的刚刚开始的一年多,我的枕头底下一直有一把削画笔的美工刀,偶尔深夜惊醒,我总是恍惚间觉得,追随秋一起离去,似乎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知道秋是不愿意我这样子的,她总是最温柔最宽容的,但是我无法原谅自己。

 

在那段时间里,我好几次几近崩溃,我手臂上至今还留存着的不少疤痕就是在那个时候遗留下来的。

 

我在这极端厌弃自我的时间里能撑过来,我自己也没想到。

 

雷狮比我看的透彻,他知道因为秋我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也更不会原谅和他在一起的我,所以他选择了先放手,没有给我带来额外的负罪感。

 

所以我才拒绝见他。

 

——因为他总是能成为最容易击溃我所有防护的存在。

 

就像这一次一样。

 

 


——————

 

 


仪式结束后,就是前往酒店,我站在侧门外,看着那个曾经也算得上我半个“父亲”的存在,他看起来倒是依旧状况良好,神采奕奕的和别人在交谈。

 

我抬起了手。

 

他的视线扫过来,看见我的时候愣了愣,似乎是有些惊讶,又似乎是有些复杂。

 

我高高的弯起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朝他用力的挥了挥手。

 

他似乎是被我震了一下,整个人都呆住了,还是旁边一群合作伙伴连叫了他几声才反应过来,匆匆挪开视线。

 

我想他应该也知道我想说什么了,但是目前我还是没有勇气亲自走到他面前,诚恳的弯下腰,对他说出那一声“对不起”。

 

——所以,就这样子吧。

 

很多话,是不必非得说出口的。

 

我戴好帽子,拎起手提箱,转头看向我身边的女子,笑着发出邀请。

 

“谢菲尔德离此三小时,去旅游吗?”

 

“我说过下次见面,会给你答案的。”

 

雷伊愣了一下,然后还没来得及跳起来欢呼一声,另一边突然间伸出了一只手,按住了她的肩膀。

 

“我也去。”

 

雷蛰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就只是提议去喝咖啡一样自然。

 

“……你去个屁啊?你就那么想当电灯泡吗!不懂打扰别人恋爱是会被马踢的吗!”

 

雷伊挣脱了雷蛰,气愤的用高跟鞋狠狠的踩了他一脚,直接在他的皮鞋上留下了个印子。

 

“金你还在笑!笑什么啊!快点拒绝他啊!”

 

“三个人的话感觉就像一家三口了呢……还不错,我也挺喜欢的。”

 

“费用我可以包场。”

 

“那就拜托大哥了。”

 

“拜托个屁啊!我也有钱啊!不需要你包场啊!金!你不是仇富吗!快来和我一起抵御这个万恶的资产阶级啊!”

 

那边黑发紫瞳的兄妹俩还在单方面的进行争吵,我看着他们,习惯性的抚上了心口。

 

那个因为我曾经的过错而被生生剜出来的黑洞,终于在五年后,缓慢的开始愈合了。

 

“——一直以来,姐姐,非常对不起。”

 

“接下来,请允许我,连同你的那一半一起,去做你之前就想做的事吧。”

 

我依稀仿佛又看见了那个金发的女孩,转着圈在我面前晃悠,兴致勃勃的和我说。

 

“金!一起去看风景吧!”

 

“好。”

 

我说。

 



“一起去吧。”

 

 




评论(50)
热度(2615)
  1. 共14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青绯 | Powered by LOFTER